吃播为何有那么大的吸引力?
发布时间:2020-01-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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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吃播,简单说就是把吃东西播给我们看。这种形式兴起于韩日,风靡到全世界,目前在我们国家尤盛,可谓“全民吃播”。
知名吃播大胃王密子君,作为国内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在某直播平台上平均每次直播的围观量都在20万,而她那条“16分20秒内速食10桶火鸡面”的视频,一经投放,点击量就将近200万,总体粉丝量已近千万级别,涵盖多个年龄阶段和身份背景。
我是在独居那两年,开始仪式性地沉迷于观看吃播。我不是一个孤独的人,但我有孤独的时刻。
这也正是“性格孤独”和“情绪孤独”之间的区别。
恰好,我和我所在的吃播粉丝群体,有着类同的孤独时空。我们在现实世界中,还都有那么一丝未被满足到的空虚和匮乏,约定来热闹一场:一起看着屏幕里的人吃得那么饱、那么香、那么奢靡、那么新奇、那么无所顾忌。
这真是莫大的吸引力。
吃播提供的虚拟陪伴平台,让我们这群人在同一时刻感受到了彼此提供的亲密感,当然也包括主播本人。
因为,吃播的核心在于“互动”。主播用言语或者非言语的形式提供各种刺激,而粉丝则通过弹幕或者打赏来进行态度和行为的反馈。
主播常常会通过各种手段来最大化自己的互动粘性,同时将美食的召唤效果外化为陪伴和社交,让我们在温暖的归属感中、在强烈的感官体验中,得到满足。
只是,线上的热络与线下的落寞,其实是一样多的。这一点,关掉屏幕时就会深刻体验到。
美妆直播教我们化妆变美,美装直播教我们穿搭变美,围观他们,我们的目的性更强。可只有吃播,最能消解孤独感,为什么?
诸多吃播的走红,当然也是因为有中国人浓厚的“吃”文化打底。
2.
吃,是我们建立关系的一种方式。
据我观察,我公婆在小区里以一句“你吃了吗”为开头的聊天,结识到了不下十个新朋友。
他们这个年纪最厉害的,就是可以通过对方对这句问候语的回答方式来判断此人是否可交以及今后怎么相处。
有的人会把这个问候当作封闭式问题,仅笑答“吃了”,而有的人则会当作开放式的论述题,在回答中广泛包含他们的故乡、经济状况、婆媳关系、业余爱好等等,比如,张奶奶这么回答这句问候:
“我打麻将时认识的一个老乡,昨天给我送来了一袋野菜,天天大鱼大肉吃的反而腻歪。我儿媳减肥,也不用给她做饭,我和老头就煮了点野菜。你们吃了吗?”
相当朴素,但细细想来,信息量巨大,可往下接的话茬儿也巨多。
我甚至想不出比这更好的社交开场话题。
所以我们往往在饭局中认识陌生人要更轻松更自然。而一场陌生人居多的唱K,可能我们就变成了在角落沙发上玩手机的那个人,没办法迅速与别人产生那么多共鸣。
吃,也是我们的一种情绪表达方式。
相遇会以吃来庆祝,离别会用吃来祝福,高兴会拿吃来同喜,悲伤会靠吃来抚慰。
于是我们总会接到各类宴会邀请,婚宴、满月宴、谢师宴、升学宴、接风洗尘宴……
而回家后爸妈的那一桌好饭,就是替他们在说“我们想你啊!”
和别人一起吃,是饱含着期待又可以释放情绪的一种途径。也是在吃中,我们理解或者被理解。
同时,我们的语言也紧密围绕着吃,嫉妒会说吃醋,占便宜会说吃豆腐,丢东西会说吃亏,不受待见会说吃闭门羹,连没钱了都会说吃土。工作是饭碗,失业是被炒鱿鱼。
用吃来讲的道理,我们印象最深,比如能吃是福,但贪得无厌是会死的。
似乎是在寻找与吃的关联中,我们的情绪就得到了表达。只要是和吃有关,我们就会变得有融入感。
3.
可还有一种现实是,快节奏的都市生活,让吃已然变成了细枝末节的一件事,因为三两口吃完了还要去做别的事,因为吃多了会为卡路里而自责,因为某些疾病让人不得不放弃爱吃的东西,又或者,一个人就着孤独吃,好像总是难以下咽。
感觉每天都要面对的难题就是:早上吃什么?中午吃什么?晚上吃什么?
还好,我们可以围观吃播。
看吃播,让“本我”不再失落。
弗洛伊德用本我、自我和超我来解释意识与潜意识的形成以及它们之间的关系。
简单说,“本我”是一匹驾车的马,要是没有“自我”这个驾车的马夫,是不能到达“超我”所指挥的方向去的。
然后问题就出现了,遵循快乐原则的“本我”常常会因为“超我”的高尚约束而变得不那么快乐。
我想大吃一顿深夜的羊肉涮锅!
可是饱腹感将与罪恶感同生。
我想吃一大盘爆辣金针菇!
可是嘴上的痛快与肛门的痛感一样现实。
我想在大闸蟹肥美的季节每天都吃!
可是火热的渴望与冰凉的微信零钱包都在。
我也想知道生吞八爪鱼是什么感觉!
可是猎奇会伴随着窒息的危险一同到来。
……
原来,那些极度充足的、奢侈的、新奇的,正是现实世界中极度匮乏的。
怎么办,“本我”一直在胳肢窝挠痒痒,这样下去“自我”即将全面失守,难道非要面临“超我”的严肃惩戒才肯罢休?
还好,我们遇到了吃播。
夜深人静的时候,吃播在手机屏幕里享受着色香味俱全的食物,美好的画面充斥着我们的眼耳口鼻,我们的感官得到了全面满足。
那个人似乎就是挣脱了“超我”牢笼的人,完全放飞“自我”,可以不顾忌什么贪吃的原罪:
即将要睡觉了还可以吃那么多的烤串,
嘴都红肿了也可以继续大口吃火鸡面,
鲍鱼龙虾就像不要钱一般,
章鱼咬掉了脸上的肉还可以一口把它吞掉!
他们的“本我”该有多快乐啊!他们的“本我”就是在充分满足人的自然属性啊!物质的充足甚至是满溢,让手机里的他们回应了所有人的原始诉求。
就像是《千与千寻》里的千寻父母,能吃却不会出现变成猪的惩罚,也不会有被杀掉的危险。
但我们的“超我”很清醒:真像吃播那么吃,会没命。
所以我们在看吃播的时候,会不自觉地看看他们的手背,是否有长期抠吐留下的瘢痕;我们也会留意他们的嗓音,是不是有着大量呕吐造成的沙哑。
可他们又不是我们自己,真要有危险,我们的“自我”也不会被怎么样。在安全距离内围观别人做危险的事,我们人类很早很早以前就喜欢这么干。
安全地被代偿,是“本我”与“超我”之间一种高级的和解。
它们和解了,“自我”就满足了。
4.
吃,终究是让人快乐的事。
想要快乐,就离不开多巴胺、血清素以及内啡肽。
有句话说得好,“男人需要多巴胺,女人需要血清素,人人需要内啡肽。”
什么意思呢?
多巴胺,可以让人体验到在满足、接受挑战、冒险以及新鲜事物时那种又刺激又愉悦的感觉;
血清素,能帮助我们安抚焦虑、对抗压力、放松心情;
内啡肽,会让我们充满活力、改变对自我的负性认知、化解不良情绪,变得积极向上。
上述这些,与吃相关最深的,是多巴胺,其次是血清素,这也是为什么吃会让我们感到快乐与幸福。
但是,多巴胺的快乐几乎是转瞬即逝的,血清素的快乐也是建立在供应充足的前提下,一旦缺乏就又会回到焦虑之中。
所以围观吃播还挺嗨,一直围观一直嗨。关了手机想想,也就那么回事吧。
因为只有内啡肽的快乐,持久又幸福,它的别名是“快感荷尔蒙”以及“年轻荷尔蒙”,它会让人看起来年轻又充满活力。
但内啡肽却不是仅靠吃就可以激发的。
还可以尝试这些途径:
参与社交活动,与他人交流;
开怀大笑,哪怕是强笑;
有规律的性生活;
打扫和清洁;
长跑、游泳、骑自行车等。
不论哪一条途径,都是为了让自己集中注意力投入在某件事情中,而不是简单地打发时间。
围观吃播,让我们替代体验到了“本我”的释放,出现类似于享乐的错觉。
短暂地拥有多巴胺也并没有错误,但论起消解孤独忧愁,又还得回到内啡肽的寻找中。
如果上述途径都有难度,那么就去做最简单有效的一条吧:多多与牵挂的人一起吃饭,而不仅是围观吃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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